即云

互换梗，国际赛期间。

上章→【叶黄】意外事故·7

（8）

 

“到底怎么回事啊？”苏沐橙边嗑瓜子边问，“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柜，你是真的和黄少天在一起了？”

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叶修很是无奈地说。

“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？”苏沐橙更不解了，“你倒是说说啊！”

“因为一些比较凑巧的原因，喻文州不小心告诉我一件事。”叶修顿了顿，“黄少天……咳咳，喜欢我。”

“……啊？你不知道？”苏沐橙伸手抓瓜子的动作停住了，回过头很诧异地看着叶修，“我一直以为你是故意装傻来着。”

“真不知道。”叶修黑线，怎么难道苏沐橙也早就知道了？那到底还有多少知情人士，总不至于他是最后一个才听说的人吧？

“看你们俩那个样子，我一开始还笃定你们早有什么了呢，不过后来试探了几次，才发现黄少天那家伙原来还在搞单恋。”苏沐橙一脸唏嘘地说。

叶修愣了一下。试探？苏沐橙干过这事，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？

苏沐橙笑：“你不记得啦？有一次我抓着你做一份问卷，里面有伴侣的理想身高，你说——”

“这个随便吧，像你这样的就不错，再矮一点的好。”这是叶修的原话。

“靠啊，我以后不敢随便和你说话了，好好一美女打什么猥琐流啊？”叶修有些无力地说。

“不要呀，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嘛！好吧，不说这个了，你接着讲刚才的事啊。”苏沐橙无辜地看着叶修。

“还能有什么然后啊，”叶修头痛地说，“然后黄少天知道我知道了。”

“……嗯？”苏沐橙在这句话的逻辑中沉浸了足足三十秒，才反应过来，“为你和黄少天各点一根蜡烛，呵呵。”

“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。”叶修苦笑说。

“咦不对啊？！那你和黄少天表白又是怎么一回事？全队人都听到了，不可能有错的吧。”苏沐橙又问。

叶修本来不打算把互换的经历都讲给苏沐橙听，来龙去脉实在太复杂了，他是当了几天黄少天，可口若悬河的本事却是丝毫没学到，这件事又离奇到能写篇小说，一时要组织语言还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

苏沐橙这一问，却是问到了点子上。叶修不得不拣重点把这几天的事情简略地概括了一遍。

“真是够乱的。”苏沐橙给出评价。

“没错。”叶修深有同感。

“难怪我说这几天怎么黄少天都不找你pk了，话也少了，还以为那货终于放弃你了，结果居然是这样。”苏沐橙感慨地说着。

“我已经很拼命地在模仿他了，你也知道他那画风实在是太难学。”叶修说。

“说实话的，”苏沐橙犹豫了一下，慢吞吞地说，“你确定你真的是没意思，而不是太迟钝？”

“……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记得吧，你刚退役那会儿，他大晚上来网吧帮你打副本？当然，就算你叫的不是黄少天，而是其他选手中的大部分，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来帮你的。”苏沐橙说，“可是在你心里，黄少天和他们真的没有区别？要是其他人，你会开这个口吗？你好好想想吧，或许你早就有那么一种感觉，你们两个的关系是不一样的。”
 叶修无言以对。
 直到现在回忆起来，他才发现，那天黄少天穿的其实很单薄，零下的天气，黄少天一个那么怕冷的G市人……
 叶修只得叹了一口气。 

“你知道的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苏沐橙笑了笑，“可是，在你好好想清楚之前，给自己留点余地吧。这可不是存档游戏，很多事情一旦做出了选择，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。”

纵然没有什么感情天份，这个道理叶修也是明白的。每段等待总会走到不等的时候，会不会太慢，太迟，他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？叶修发现，他几乎有点害怕去思考这个可能性。

 

从苏沐橙那里出来，叶修看了一眼窗外，天色已经转暗了。他逛回自己房间一看，房间里没人，黄少天似乎还没有回来。

叶修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，转身出了门。

如同叶修所想，训练室的门虚掩着，传出手指有节奏地敲击键盘的声音。叶修略微推开一丝门缝往里看，黄少天就坐在背对着门口的位置，操纵着他的剑客角色不断做着重复的练习动作。

翻滚、跳跃、拔剑，一道道璀璨的剑光划过明暗交替的屏幕，练习结束的判定画面出现了好几次，黄少天却仿佛不会疲倦一般，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。

“再努力也要让手休息啊，不然怎么比赛？”叶修暗暗叹息了一下，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，站在黄少天的背后说。

黄少天明显是吓了一跳，手上的动作剧烈地一抖，本来要削在树枝上的剑锋重重嵌进了地面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黄少天索性停下人物的动作，抬起头有些郁闷地问。

“回屋没见着你，就过来找找看。”叶修说着，伸手把夜雨声烦的账号卡从刷卡器上拔了下来。

“你干嘛？！”黄少天气道。

“再打手都要抽筋了，歇歇吧。走啊，我请你吃饭去。”叶修晃晃手里的账号卡，理所当然地说着。

“咦咦咦，我耳朵没出问题吧？”黄少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“平时你不是一毛不拔的么，突然请吃饭安的什么好心？折现金行不行？”

“这话说的。你一个剑圣场场比赛几十万上下，跟我一个小网管说这样的话，好意思吗？”叶修说。

“靠靠靠，谁才没脸皮啊，国家队领队自称小网管算什么，快来看这里有人不要脸啊！”黄少天鄙视他。

“他们早就看过了。”叶修不以为然地笑。

黄少天没有回他的这句垃圾话，坐在那里半天没开口，沉默了好久才说：“饭什么的，就不吃了，我不想跟你谈人生哲学之类的东西。”

叶修怔了下，想要推脱，说自己没有那样的来意，黄少天却又一次开口打断了他。

“我其实也有好好反思过。”黄少天仰起头看着他，叶修有些不敢去看那双坦荡的眼睛，“之前是我反应太过激了……也太冲动了。你就当那些事情不存在吧。说真的啊，我连一丁点回想的勇气也没有，太丢人了。”

黄少天的语气很坦然。这一向是他性格里最闪光的部分，只是在互换事件开始以后，叶修很长时间也没有再听过他这样说话。

对黄少天的印象，他总是挂着各式各样的笑容，但那或许是因为没有触到他的弱点。每个人何尝不是把最不愿与人分享的心事藏在最深的地方，然而偏偏黄少天的这一桩，被人简单粗暴地翻阅了个遍，对象还偏偏是他最不愿意透露的人。

“少天……”叶修刚说了两个字，又连忙掐住了话头。

他能说什么呢？你再等一等，给我一点时间，让我想清楚？可是，如果最终给出的还是一样的拒绝答案，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？

叶修正陷入纠结，手上忽然一空，黄少天趁他分心的时候抽走了夜雨声烦的账号卡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，看那个速度，简直像是在逃跑一样。

叶修不知道黄少天要去哪里，下意识地追了出去，谁知正好听到黄少天啊了一声，似乎是扭到了脚，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，手心似乎也被粗糙的毯子磨破了。

叶修心里咯噔一声，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，黄少天听到沉沉的脚步声，大约是吃了一惊，回过头来的时候，眼神里满满都是散碎的慌乱。

黄少天脚踝痛得要命，一回头看到叶修朝自己走过来，几乎想要吐血。不仅是尴尬得面红耳赤，也气自己太不小心，更恨怎么狼狈的时候总要让叶修撞见，雪上加霜才算完。

不过，反正更丢脸更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也知道了吗？黄少天想想也就释怀了，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万遍，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，却发现叶修还站在原地没动。

“摔伤了没？让我看看。”叶修只装作没看到黄少天复杂的眼神，说着就要抓起黄少天的手察看。

手指碰到皮肤的一瞬间，黄少天就像被高温烫到了一样，慌忙缩了回去：“不用了，一点也不痛，肯定没事的，放心放心，我自己回去看就可以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叶修明显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被黄少天的又一句话堵了回去。

“不会耽误比赛的。”黄少天心不在焉地揉了两下胳膊，说，“你别管了。”

“这跟比赛有什么……”叶修还没说完，黄少天就用力甩开他的手，一瘸一拐地走开了。

有了刚刚那个前车之鉴，这次叶修不敢再追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越走越远。

黄少天生分的拒绝让叶修心里有些憋屈，可他何尝不是清楚地知道，黄少天那样做才是对的。

既然选择了回避，他就应该狠下心回避到底。可是看到他跌倒的时候，心里却仿佛痛了一下。就好像，让他受伤的是自己。

想让他别摔倒，别那么痛了，却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。

这一次，真的是自己做错了。

TBC